挖出魚眼睛，把魚剖成兩半，用蘆草穿過眼窩，掛在房子外的竿子上。
我在丁松青《蘭嶼之歌》書中看到關於飛魚教導達悟族人如何招、捕、辨認、煮食各類飛魚的一則神話：
有一次，一個青年夢到一條會飛的魚。「明天早上到山邊的海灘上來找我，」飛魚說，「我會告訴你一些事。」青年醒來後一直在想他的夢到底是不是真的。不過，他還是試著到海邊去找那條飛魚，他果然在礁石上看見一條黑尾巴的大飛魚。
那條飛魚說，「我要教你如何捕捉我們。」於是飛魚告訴他如何用蘆葦做燈芯的火把來引魚群。牠還告訴那青年在三至六月的時候捕飛魚，到了十月就可以享用晒乾了的魚。他警告青年一定要尊重魚群，絕對不可以咒罵牠們。
飛魚說完了，來了另一條白尾巴的魚告訴這個人說，「我們雖然沒有像飛魚那麼了不起，不過我們也不賴，因為每次魚季開始都是我們打頭陣。你抓到我們以後，一定要身穿盛服，穿金戴玉的來慶祝。」
後來一條花尾巴的魚開了口。「很抱歉我們的身體太小了，不過你可以在小孩哭的時候，把我們拿去哄他們，讓他們開心。」
最後一條非常小的魚說了，「我們是最沒用的魚，拿去給老人家吃，這樣我們也心滿意足了。」
回到村子裡後，青年開始照著飛魚的方法去捕魚──這個方法一直沿傳至今。
飛魚之神
達悟族的祖先靠著在海邊捕魚、挖貝類，以及在山上種地瓜、芋頭，維持三餐溫飽；他們由衷感謝造物者的恩賜，讓他們遠離挨餓受苦。
達悟族人住在四面環海的蘭嶼，對於海洋有著濃厚的情感，而在海洋中悠游眾多魚類之中，唯獨對飛魚情有獨鍾。能夠展翅飛翔的飛魚，傳說中是飛魚之神送給達悟族人的禮物。不過，達悟族人卻將飛魚和其他食物混合煮來吃，結果身上長滿了瘡，又癢又難治，於是決定再也不吃飛魚。
飛魚神看見達悟族人捕捉飛魚之後，竟然不知道讓如何食用，十分難過，為了讓達悟族人明白造物者創造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最尊貴的，便想了一個巧妙的方法，引導達悟族人正確食用飛魚。
於是，飛魚之神託夢給長老：「我是飛魚之神，我要你吩咐族人，從今天起遵守我所說的每一句話、每一項規則、每一個細節。你們要愛惜飛魚，不要浪費造物者的贈與，要尊重飛魚，不要讓我傷心、難過。」
「對不起，我們並非有意對飛魚不敬，只不過我們吃了飛魚之後，身上都會長滿瘡，又癢又難治。」長老充滿愧疚的回答說。
飛魚之神回答：「現在，我將如何食用飛魚的方法告訴你，你們就不會得皮膚病，要牢牢記住我所說的每一句話，絕對不可以遺漏，因為這也關係族人世世代代的生活與規範。」
長老聽了之後便說：「您儘管說，我會牢記在心，並轉告要族人遵守。」
飛魚之神開始交代：「每年的飛魚季來臨時，要舉行祭飛魚的儀式，女人要上山挖地瓜、芋頭；男人要上山砍木材，製作飛魚架。季節到來的那一天，男人、女人都要分配工作，互相分工，並虔誠祝禱，祁求飛魚能夠豐收，保佑族人渡過每一次海流或意外，大家平安、健康。」
「當丈夫下海捕魚時，妻子要捉陸蟹來慰勞丈夫的辛苦；而丈夫要將捕回來的飛魚，煮給妻子和孩子們吃。飛魚實在太多時，全家要共同將飛魚處理乾淨，然後將飛魚曬乾儲存起來。丈夫要吩咐妻子、孩子，在食用飛魚時不可拿到外頭吃；吃飽後要跟大家說；『我吃飽了，大家請慢用。』用完餐之後一定要洗手。」飛魚之神耐心的交代每一項細節。
「飛魚季節裡，禁止說不吉祥或罵人的話，也不能捕捉或釣其他的魚類，而且捕飛魚時不能太貪心，只要捕足一年的份量就可以了。」
「飛魚季節過完之後，家家戶戶用歌聲、舞蹈，來慶祝豐收與平安。要在歡喜之日，將地瓜、芋頭、魚乾分給親朋好友共享，尤其是孤單的老人或無法出海的人家。這樣你們的族人才會年年有魚吃，同時在相互幫助之下，子子孫孫才會延續到永遠。」
飛魚之神說完之後，長老就醒過來了，他從臥房起身坐在屋外靠背石上，面向著海洋，不斷的思索著飛之神託給自己的夢。長老心裡想著，飛魚之神說的話很大道理，怎麼可以浪費海洋贈與的任何恩賜？
第二天，長老便將飛魚之神的話一一的轉述給部落裡的族人。大家聽了之後，都點頭稱是，願意遵守飛魚之神的話，這就是飛魚祭的由來。每年達悟族人舉行的飛魚祭，象徵著對每一個生命的尊重、對大自然的愛，以以對造物者的敬畏。
在蘭嶼，傳統的飛魚料理，就是整隻魚下去煮，取其三分之二的海水與三分之一的自來水，煮滾後即可食用。
在捕飛魚的季節中，他們禁止到海中射一些珊瑚礁的魚類。過去他們都是划著傳統的拼板舟，在夜間舉著火把捕魚。然後白天則會去釣飛魚的獵食者，也就是鬼頭刀。不過種種的捕魚方式與時間都是有規定的，但是這幾年來，達悟人已經不舉火把，而是改為燈光照射，不過還是採取傳統的漁具，而不會大量捕捉。飛魚捕回來之後，他們會用林投的根所製作出的細繩，綁著一隻隻處理好的飛魚。讓他們曝曬成魚乾，用來儲存與餽送親友。十月之後，他們就不再捕飛魚，而只是食用這些魚乾。而他們的生活節奏與對時間的記憶，也跟這樣的自然資源有著密切的結合。這種順應自然的方式，其實是非常有智慧的。
不過，我們在這個嚴守捕捉飛魚禁忌的季節裡，卻看到許多來自台灣的漁船，他們利用大型的網具，來到蘭嶼附近海域捕捉飛魚，而且毫不留情的一網打盡，看在達悟人的眼裡，非常的心疼。原來台灣東岸同時也在慶祝飛魚季，但是我們卻看到是各種「飛魚套餐」與「飛魚美食」的促銷，除了吃的層面之外，我們似乎缺乏一份達悟人對飛魚的尊重，那就是「不濫捕，不濫用。」的節約態度。
女人吃男人魚會生病，有時候會流產，甚至死亡。
飛魚季節不捕撈近海的底棲魚，非飛魚季節不捕撈飛魚，這是讓海裡的魚類輪流休息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